撰文/颜光明

有人把建筑设计比作"造房子"，就像宁波人做西服称作"红帮裁缝"，带有谦恭背后的底气，或者说是一种自谦的不以为是。

在看了被称作山水建筑的"富春山馆"之后，印象最深的倒不是里面的馆藏，而是建筑本身留下的思考。为什么？因为造房子和造车同理。此时联想到汉兰达，有人把它比喻为"大汉柔情"，我以为是矫情，事实上是个流动的房子。当然，我看不出它的"山水"，却有了窥视的理由。这就如同我想窥视这个博物馆建筑形态的理由一样。

客观来看，如果说这是家博物馆，值得可证明或考据的文物尤为鲜见，无法与河姆渡相比，只是局限于富阳，并扩展到东吴的概念罢了。不过，这里人杰地灵，物产丰富，生活富庶，得益于这里的好山好水，与一幅残缺的古画因传奇而出名有关。其实，这也是近年来的事，被拿来说事，有了画作之外的含义身价不菲，引人关注。精明的当地人借此大兴土木做起了"文创"生意。

我不太看好这种虚张声势的繁荣和难以掩饰的急功近利。如果黄公望醒来看到他的后代们是如此消费他的清贫思想和隐居生活，肯定会说，世道不古，伦理失序，美丑颠倒。好在还有人理解和读懂它的"富春山居图"，把意识流的表现落地为可视而直白的房子，也不叫营造，把它淹没在青山叠嶂，黛瓦白墙之中，头枕一江春水，还了这位600年前老夫子的清静。我想，王澍是看到了当下的心灵饥渴，找到了诉求点。不过，对照苏州博物馆，还是觉得难以与贝氏的手笔相比，缺少一种味道，也难以找到冯纪忠方塔的韵味。这不用我来指手画脚，自有名家会讲出个所以然。

然而，我好奇的是，著名的"富春山居图"居然是一幅赠画，就如同古代文人墨客题诗作画那般随意，反映了古代雅士交往的方式，视为生活的雅致。因出之名人之手，攀附风雅趋之，众人留名，都想与画长存，几易其手，跌宕起伏，比画更传奇。黄公望在山居图上落款道："至正七年，仆归富春山居，无用师偕往，暇日于南楼援笔写成此卷，兴之所致，不觉亹亹，布置如许，逐旋填扎，阅三四载未得完备，盖因留在山中，而云游在外故尔。今特取回行李中，早晚得暇，当为着笔。无用过虑有巧取豪敚者，俾先识卷末，庶使知其成就之难也。十年青龙在庚寅，歜节前一日，大痴学人书与云间夏氏知止堂。"

原来如此。揭示出一对友人的君子之交的情感交流之深厚，竟然要用十年画一张画相赠，想必其感动并非笔墨所形容，而是蕴藏了丰富的内涵。这种古雅之风令当今文人骚客汗颜。所以，在王澍看来，对文化的敬畏应当反映在他所呈现的房子里，而不是简单地去图解人文，而是要与土地和人及自然同构，产生新的意象，也就有了山水建筑的概念。他自认为自己是个文人，将自己的建筑归类于园林。这就与一般的建筑设计师区别开来，将生产型设计划了一条界线。由此，他的房子就有了生命，超出了审美范畴，如同他所有的建筑都有很雅的名字一样，富有人文情怀。谓之艺术。

同样，我也不太赞同对汉兰达在功能上溢美的描述和对外形的无依据的遐想，倒是从市场的反应中找到其好卖的原因，以及它的前世今生。其实，我早就关注到汉兰达现象，以为这不是简单的一款车，而是为当下的消费者营造了一所可移动的房子，顺应了时代的需求。来自民间的叫法其实已经回答了公众对它的审美，一句"大汉"有了多种解释，也演绎了需求心理和文化抚慰。

黄公望说过，论一张山水画的好坏，最要紧的是这画要有一个能点题破题的名字。可谓"取名就是发问，也是点醒，不问，无名，景就是沉默。"这就是学问。我不敢说汉兰达卖的好与这个名字有关，但此名来自于英文Highlander，是为美国人设计的SUV，受到好评，卖得不错，在同类车型中十分出众。原因很简单，也是认为这移动的房子宽大，好开，性能可靠。译成中文时强化了这款车的定位，一下子就抓住了消费心理。记得我几个朋友买这款车的理由也非常简单，就是大，性能好，省心。

如果说这款车还算是成功的话，要感谢名字取得好。一个"汉"字将其形与魂都点到位了。外在形态的壮实与憨厚并不显示出它的霸气，而是给人以靠谱的信赖。我们可以从它诸多的功能设计和性能调校以及驾乘平衡中体验到此车的"厚道"，尤其是口碑的建立与此畅销的原因有密切关系。当然，内在的物化所构成的丰满意象处处体现国人文化理念上的暗合，用一个"达"字将内外兼修化为句号。不要忘了其中还有一个"兰"字，在古意中有芳兰即君子的含义。

有了这样的好口彩和寓意加上对车的赋能，卖的好也就一点都不为怪。近十年来，这款车经过两次改款和用户的积淀有了不俗的口碑，即从老美的口味变成了"大汉"的诉求，最早被固化为大7座的标杆，关键还不仅仅是大，而是"有容乃大"的包含。本来第三排是没有的，因超大行李舱能容得下一米八大个子当床睡，这就为今天的7座预留了不小的空间。可谓无意插柳柳成荫。

禾颜阅车点评：

把车子当房子来造，表象是大，其实是需，形要宽，内要秀，内外平衡，不至于粗笨和蛮霸，为厚道审美的构成赋予了东方文的内核，尽管没有做阐释，但消费者都不是傻子，能感觉到被物化的体验和感悟。这就是设计的智慧，如同王澍说的，他的灵感来自于一砖一瓦一石就地取材。

我采访过设计师，他在向我介绍时，完全像个工程师，没有夸张的描述和想象，而是遵从了需求的语境和心灵的感受。当我坐在这款车里面时，有MPV的宽敞，驾驶起来，又有轿车般的灵敏，爬山涉水如履平地，这种通过性带来抓地性的靠谱，动力性的快感，以及舒适性的满足。

但是，我还是觉得这款车更像是一座移动的房子，尤其是在北上广这些城市，它从我眼前掠过时，没有压抑感，而是与摩天楼相般配的一幅画，在山村里行进时也能融入其中，像是一首诗所营造的意境。这就是说，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好车是把现代和传统融入进去，锋利地指向今天的现实。我不敢说汉兰达做到了，但至少它顺应了这种设计的时代所需，有了"汽车山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