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有为：夕阳染红孺子牛

撰文|颜光明/编辑|钱 蕾

近读两篇文章颇有感慨。一篇是“开拓‘中国硅谷’第一人”，另一篇是“‘拓荒牛’厉有为鲜为人知的汽车生涯”。

这是一张拼图。讲的是汽车人从政的故事。这在当下不失为启迪。细究起来，不论干哪一行，或哪一业，都需要有改革的胆识和开放的思维，具有拓荒者的奉献精神，方能有所为。

提到深圳就会想到改革，想到“试验田”，想到思想解放。如今，这里是设计之都、创新之城，更是中国的硅谷，令全球仰慕的高新产业之城，也是未来之城。当华为一夜之间成为“世界级巨无霸”，连美帝及列强都开始惧怕时，深圳这座因改革开放而生的城市已然成为中国崛起的新坐标。

而今，人们谈论华为，更多的是谈论深圳这片热土，谈论诞生于这片热土上的一批高新产业集群，谈论或探寻创造了不少奇迹的这一群人，以及涌现出来的人物，无论是政界、商界，还是企业界。最终都离不开人。

在蛇口，每当看到“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时，就会想到思想解放和观念转变，以及改革的艰辛。作为深圳拓荒牛之一的厉有为对此深有体会。在经历了两场有关“特区不能再‘特’了”和“关于所有制若干问题的思考”的思想交锋之后，他认为在改改革开放中最关键的是“解放思想”。他说，改革开放最终体现在人的思想文化上，没有文化素质的提高，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都没法完成。

上个世纪90年代，深圳最先出名的是在国内引入工业设计概念。很快这座城市就成了“设计之都”，涌现出一批设计机构和人才。1994年，享誉海内外的“小福星”就在深圳诞生。首次诠释了“中国家轿”的概念，开创了专业设计公司在国内设计汽车的先河。即便是今天，“小福星”的设计理念和开发思路，以及呈现方式和手段依然没有过时。当年负责设计的深圳蜻蜓设计公司总经理俞军海说，没有深圳宽松的环境是不可能有“小福星”的产生（获深圳市长杯奖）。尽管因诸多原因此车设计没有落地转化为产品，但它的实践足以证明深圳是一个创造奇迹的地方。

如今，提到深圳就会想到华为，想到腾讯，想到一批高新产业集群，就像当年想到一批设计机构一样，深圳的活力和迭代速度真的是来自思想解放，观念转变。故有人说，今天，深圳能够成为“中国硅谷”，在技术垄断的世界丛林里杀出一条“血路”，离不开深圳敢为天下先的开拓创新精神，更离不开一个被遗忘的老人——厉有为。任正非每当提起华为的过去，总是饱含深情地说，对华为支持最大的就是厉有为。从某种意义上说，厉有为成就了华为，成就了“中国硅谷”——深圳高新技术产业。

深圳人不会忘记，曾经耸立在南山荒地上那块“深圳高新技术产业园区”的牌子就是出自厉有为的手笔，这也是他的提议并果断拍板的见证。熟悉厉有为的人并不觉得奇怪，他的敢想敢干早在来深圳之前主政十堰市时就已被人称道，改变了十堰靠二汽“养”的局面，从而走上了自主可持续发展之路。他的办法就是建汽车工业园区，为二汽配套。现已成气候，名副其实的“汽车城”。以前十堰市的工业产值，二汽占70%-80%，现在相反，十堰市的工业产值占70%-80%，二汽仅占20%-30%。这种逆转现在叫改革，或称思想解放。

其实，厉有为也是汽车人。当他出任湖北省副省长时，毫不忌讳地说，“到湖北省里后，也是千方百计给二汽创造条件。二汽有困难，也来找我，我就成了湖北省的二汽代理人。” 为什么这样说？在他看来，“二汽是国宝”。他回忆说，其实这是李先念主席说的。为了彻底解决十堰市和二汽的防洪问题，先念曾有批示：“二汽是国宝，冲垮了不得了。”这是战略需要，也是经济诉求。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二汽在中国汽车产业中的地位依然不可动摇。

厉有为说过，他被调任十堰市成为首任政企分开的市长时，首先考虑的是如何服务好二汽，借助二汽的资源把十堰市建设好，成为二汽的家园。这如同当年朱镕基来上海抓桑塔纳国产化的思路一样，集全市之力予以支持并服务好上汽。干汽车的人都知道，“汽车无论是对一个城市和地区，都将是重要的支柱产业”。尤其是因二汽而诞生的十堰市更离不开汽车产业的支撑。况且，厉有为本身就是从二汽出来的。从选址建厂到招募人才，建立一支队伍，厉有为都是亲历者，参与者，付出过心血，对汽车有着深厚的感情。从大学毕业进入一汽，就被这个产业所吸引，后来转辗二汽，对汽车的认知和理解早就超出了企业和产业的概念，而是看到了这是国家的战略，经济的抓手，民生的载体。

怎样服务好二汽？在厉有为看来，这既是课题，也是难题。首先做好“后勤部长”，让二汽员工没有后顾之忧；其次才是发展经济，规划好城市建设。这种思路很容易想到当年上海上汽车项目（建设上海大众）时的情景，市长亲自跑北京要人，帮助解决户口和住房问题。厉有为也不例外，要把企业办社会的思路转变为“城市化”的概念，其实并非易事。首先帮助二汽员工解决吃菜问题，相当于大城市里的“菜篮子工程”；其次是解决教育资源匮乏问题，缓解山区上学难的后顾之忧；再是解决一万五千名复转军人的户口问题，涉及企业稳定和发展之大计；还有上面提到的城市防洪等基础性的城建问题。这对于一座新型城市来讲，都是非常棘手的难题，尤其是解决这么多人的农转非，关乎民生，就业，安居，生活等大事。

值的欣慰的是，厉有为都办成了，历经艰辛，受到好评，惊动高层，有些还促成新政落地，具有变革的积极意义。正如他在“胡耀邦总书记为百姓解难”的诗中所表达的那样，“达天信件批复日，一举消除万户忧。”后来厉有为撰文回忆说，“一个批示十堰增加了2万人。”不过，他也坦言，当十堰市市长期间，的确给二汽，给十堰解决了一些问题。但好多事情都是越级的，都是逼出来的！是在被逼得没办法时想出的办法。这就需要改革。

禾颜阅车点评：

也正因为此，在厉有为身上有一股变革精神，突破边界的思维，洞悉未来的敏锐，敢于探索的情怀，将过去由试验田之称的深圳，建设成今日全球瞩目的高新技术领头羊的深圳。给人留下了一头“夕阳染红孺子牛”的壮士形象。

由此，联想到同样是干汽车出身的李岚清，在他《突围》一书中所说，“正是邓小平同志带领大家突破‘左’的思想禁锢、突破计划经济体制、突破关门搞建设的做法，才‘杀出一条血路’，开辟了一个对外开放的新时代。”今天重温厉有为写的“血路”这首诗也就有了真实感（风口浪尖弄潮头，改革必伴热血流；血路杀得伤遍体，夕阳染红孺子牛）。

这是对改革的讴歌，也是对深圳的礼赞。我想，厉有为的故事，不正是当下需要弘扬的时代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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